已经是上午九点半，我躺在床上，外边传来稀稀拉拉的放炮声。这倒提醒我了——我还有个女朋友。虽然半年前就分手了，但还有联系。 我给她打电话，约莫半分钟后，电话接通。 “谁啊？”她声音很干涩，有点闷，也许和我一样还没起床。 “我。” “……有事？”她大概没料到是我。一阵沉默后问道。 “想见你一面。” “没时——” “你在哪儿？” “我家。” “行。” 我挂断电话，套上衣服就出了门。 天气蛮冷，我骑着一辆电瓶车，寒风从赤裸的双手上划过。街上行人不多，灰蒙蒙的天空与地面之间是震耳欲聋的沉默。耳机里放着大门乐队的专辑，合成器的音效像是LSD。道路在前方不断延伸，缩小成一个点，或者不如说是道路从地平面上倒悬在我脚下。 听到第三首歌时，我到了她家小区外。她站在那儿等我。 我走近，细细打量一番。披着长发，金丝眼镜，白色的羽绒服遮到了膝盖，腿上甚至还套着睡裤。是她。 “看什么？”她放下手机，抬头看我。 “你一点儿也没变。” “你也是。” “你化妆了？”她化了淡妆，自以为我看不出来。 “没有——你谁啊？见你还要化妆？”她转身向一家奶茶店走去。我笑笑，跟在她身后。 我们一人点了一大杯珍珠奶茶。其实我不喜欢喝奶茶，但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点。店里的双人沙发是淡棕色的，每两个之间横放一张米黄色的长桌，上面贴有菜单。几个店员舞动着围裙，优雅地往来于吧台中间。 我们相对而坐。她掏出手机，我也掏出手机。在清理了没用的系统消息后，我失去了兴致。呆坐着看她的脸。 她睨我一眼，问：“干嘛？”随后又低下头去。 “什么？” “看我干嘛？” “没看你。” “那在看谁？” “你后边儿那个女生。” 她转身，发现一个人也没有，转过来，白我一眼：“有病。” 店员端上奶茶，我们坐着喝光了，一句话也没说。 走出奶茶店，我们并肩而行。 “还以为你有什么正事儿——浪费时间。”她叹口气。 “怎么？这么说你就有正经事了？” “当然咯！” “睡觉？” “去你妈的。”她打了个哈欠。 “你得补偿我！”她说着，拿胳膊推我。 “啊——怎么补偿？”我骑上电瓶车，她笑了笑。 “陪我去西城区。”她坐在后面，搂住我的腰。 或许这并没有什么意义。我的意思是说——我找到她，并不意味着什么，也不一定比躺在床上好。不过她搂住我的腰的时候，感觉还不赖。 电瓶车没电了，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后就罢工了。我面带尴尬，她打我一拳，软绵绵的力道里是暧昧的埋怨。 我们一人推一会儿车。她不推车时就跟在我身后。 我推了好一会儿，回头却发现她不见了。 “喂，人呢！？”我呼唤她几声，无果。把车停好，我坐在长椅上，闭上眼睛。这是她常用的伎俩，以前和她去逛街她就经常玩消失，然后躲在暗处看我笑话。 “瞧你那傻样儿——”我睁开眼，她的脸几乎贴着我的脸，发散出温暖的气息。 “真无聊啊，你。” “我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。” “说实话，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个问题。” “什么问题？” “我们当时为什么会分手？” 风掠过她的头发，贴在她的嘴角。她若有所思。 “说实话，我也不知道。” 我们一齐傻笑起来。